小镇
2016-12-13 22:12:56
她背上行囊，远离高楼林立的都市，去了那个可以看见连绵群山的小镇.
她住的地方，是一间民宿的二楼，一张床，一张桌，摆着木质古旧的化妆盒，一间带着全身镜面的木质衣柜.仅此而已，简简单单.
门口的小路弯弯，一条小溪在青石板下流过，几个中年妇女带着挂着鼻涕的小孩，用棒槌锤打着衣物，三三两两蹲在溪旁.
溪的旁边，是人们赶集的路.
她是第一次去“参观”赶集，印象中的赶集，只出现在《边城》一样的文学中.
感觉自己像是活在了文学当中，她自语.
小镇的水果相当可口，几块钱就能买到她拎不动的重量.她买上一些，放在屋子里，水果清香伴着木质家具的味道，让她想要静静的，坐下来继续自己的小说.
有的时候，她会再点上一根烟，据她观察，镇子上的女人都不抽烟，而她，从房东的眼神里，看出对她抽烟的诧异.
有的时候自己也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，自己何曾在抽烟之后会打开窗户，何时养成用手扇去烟味的习惯.她想想曾经酒吧烟雾缭绕的样子，不禁微笑.
她会给扒在门边看她的孩子，自己口袋里的糖果.但是微笑后，其实挺厌恶的，孩子会用手掏去自己口袋里剩余的糖果.
就像她坐上小镇的三轮车，去村外的银行，到达之后，车夫又额外向她要了五块钱.说是到桥头10块，过了桥头就要15了.
房东和她说，车夫那是看妳外地人，宰的你一刀.她笑笑，说5块钱而已，大家都不容易.
她的小说，愈发难以进行下去，她自己也觉得很是奇怪.
在编辑部忙完一整天的时候，反而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用一根烟，打开自己的思路.
反而是休假旅行的时候，变得语塞.
她累了，在小镇闲逛，看山，看水.
在她的包里，放着这个月的《悠游》，那是她主编的旅游期刊，她收到关于这个小镇的一篇游记，写的让人忘却烦恼.
而她看见的亭，看见的塔，沉默寡言，不说也不听.
她躺在床上，看着衣柜上的镜子，倒映着窗外的月.失眠，困顿，半睡半醒间，像是梦见了男友工作时那张认真的脸.
那个一直工作到深夜的男友.
爱情的长跑因为工作一拖再拖，她曾羡慕小镇的爱情，几十桌酒的事情.不用考虑的太多.
可是她，现在有点思念，那个同样不说不听，如一尊佛像的男友.一回头，她梦见了男友的笑.
看着桌上自己依靠窗台的帆布包，有了连夜回去的冲动.
她带来的不多，也带不走什么.
一瞬，在未央的夜里，终于想要离开了这里.
老板娘房东，穿着睡衣裤，披散着头发从卧室出来，劝她明天再走.
她摆摆手.
老板娘在她出门前，还是挤出了一句话，后面几天的房钱，可是不能退.
她摆摆手，冲进了夜色里，如同都市里停了电一般的夜色里.
她走了很久，笑着，噙着泪，在冻人的夜风中，像是冰冷的一层睫毛.
在出镇的主干道上，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.
车灯模糊，路灯簌簌.
她在后排的座位上，几近睡着.转乘了高铁，离站，打车，回到了阑珊的小区，便利店还在营业，店员通过玻璃柜门，在关东煮旁打着哈欠.转身上楼，几阶台阶，翻出钥匙，开门脱鞋.
男友在卧室里微微鼾声.
她褪去衣物，钻进被窝.就这样睁着眼睛，看着熟悉的吊灯在阴影中的样子，不知何时，沉入了梦.
她想，明天醒来，这一切都将是一个梦，可是就在这个夜里.
她又梦见了她像是曾经去过的小镇.
房间，小溪，那的水果，那个孩子，如此清晰.
就写下一篇游记吧，她想，刊在这个月的《悠游》上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