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菲的旅行
2013-12-09 01:37:51
袁菲是个有志青年,想要登上富士山去看日出,想要在法国铁塔下邂逅自己的王子,等到白发,午后的下午茶时光,能依靠在柏林墙下,静思回眸,结束自己不遗憾的人生.
在袁菲第一次旅游的时候,她便是这么想的.
从莫名的地方,开始她的漂泊.第一站,是上海.
她听说,这里是个伤心的地方.却依旧不能阻止她来这的好奇,吴侬的软语,深旧的弄堂,像是每一处都有一个兀自忧伤的故事,缓缓流淌.她喜欢把这条河,叫苏州河.
背上几千元的廉价单反,她相信自己的技术足可以摄魂入魄,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小小的自恋,转而又安慰的,摄影也不过是愉悦自己.
她爱拍铁路.喜欢沿着铁路走啊走,没有尽头,又处处是她的远方.
她想要到远方去,没有原因.也绝非冲动.像是久久埋藏在脑海里的一颗种子.破土而出的那一刻,就疯狂的生长.繁荫了她的愿望.
只是实际的上海,她不明了,镜头里是人们倦怠的眼神,繁忙的上班流拥挤着人们的心,腐蚀着潮湿冰冷却又闷热的上海空气.
她不愿看自己拍的照片,在暗室里悬挂着垂滴着红色液体的孤寂的灵魂.,她有种紧张而兴奋的感觉.比起街头上匆匆的人,她更喜欢自己的照片,脱光衣服,躺在自己揉皱的纯白色的被单上,奇怪的角度.
有个男人对她说过,女人的胴体是最完美的存在,衣服是一种肮脏.可是世人总喜欢赞美肮脏的衣物,将身体看作污秽.
她曾爱过.不只是他.但是她记住了他的每一句近似哲学的话,虽然不明白,但是也都莫名的记住了.
男人与女人存在不同的世界,彼此无法跨越.或许是自己的身体,从生下来到成人的变化,一步步.没有觉得自己身体有他口气里的那么完美.
或许就是多年的夫妻,也不能了解.
或许那里就是到达不了的风景.
在上海,他也在上海.南京路的偏僻的一间咖啡馆.她又见了他.
女人如果喜欢一个男人,才会和他做爱.她与他见面的时候,自己已经喜欢过好几个男人了.每次她都有长长久久的感觉,每一次,她都去认真的爱.累了,才会想要找个归宿.
女人,无论自己能够行走多远,终归会在一个男人的依靠下停歇.这也是他的话.
只是同龄的他们,他好像能够预知未来的她的心情.
袁菲与他聊了过去.她不知道除此之外她还能聊些什么.袁菲突兀的问,你有女友吗?他微笑着问,妳猜呢?袁菲笑~有些尴尬,有些失落.
会不会他与女友夜夜欢度,抑或也在一个又一个的对象中漂泊.
女人有种占有感,被占有的男人总是隔着很远的距离.所以才会冒昧的问吧~急切的,想要确认.
咖啡厅里让袁菲注意的一首歌,是一个女生的声音,唱的很轻.那时,她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,低头搅动着已然破坏的花式咖啡.后来她知道,那首叫<二十岁的某一天>.二十岁的某一天>
二十已然快三十的她,再也不想漂泊.若是爱情降临,一定不再让它再错过.只是何时再会降临?
外面已然是灯火通明在荒芜漆黑的夜.
她突然想要拍下他的脸.怕是以后模糊或者记不得.就像歌里的,我已经想不起你的脸.
或许当初离开他,那样仓促.是自己的孤傲.如今她想再次被拥抱,被那个曾经的他.就带着他未曾言说的希望,再被拥抱一次.无论他有没有归属.只是现在的她就像没人要的,已然无法再开口让他收留.
最终,她还是发短信给他,在咖啡馆面对面的时候.她,想在这次无论有无的欢度后,远走.
去富士山,去法国铁塔,去柏林墙.然后孤独的死去.
他拿起手机,没有变化的看了一眼.就像是在看一条无关的推送广告.放下,他依旧在喝杯里的咖啡.微笑着说着曾经的事情.
离开的时候,他说,左拐有家宾馆.
男人可以没有喜欢的去做爱.袁菲开始可以体会到这种情感.可他说那只是妳觉得像是,实际不是的错觉.
小宾馆,让袁菲有种避风的感觉.尽管她披着他的风衣,夜风还是吹散了她的头发.想到今晚之后,就是漂泊.仍是凛凛寒风.不免让她觉得这里尚存一丝温馨.
或许就他的眼里,肌肤之亲是圣洁的,或许他也认为,这样肮脏的地方是唯一的纯洁之地.
她在担心,他的女友.或许撒一个无所谓的谎言,谁也不会再知道.
可能现在的他在思考,或许突然的,就让自己失去闭幕的夜晚,她或许觉得自己也是那样的任性自私,强求的最后是一时的冲动.
可是她也回不去了.宾馆里的两人,拥抱在漆黑狭小的巨大梳妆镜前面,淋浴,亲吻.
仅此而已.
他,没有过多的再做什么.
他吸烟,却不沉溺,彬彬有礼的,在偶尔的时候,点上一根.
那晚,他只侧卧在床上,看着她,看她的胴体,看她半遮掩的肌肤.
直到深夜,她要回去的时候.
她要回去哪里?她自己也不知道.明天就去旅行,或者叫漂泊更为合适.
她觉得自己在逃避,却也不知道在逃避什么.
不管怎样,她已然拧开了门.
她说,谢谢.她不知道声音能否,传到床边不动的他那里.
她突然回想起他说过的石像之歌,她像一尊石像,仿佛获得了自由.
深夜的风,真真切切的带着寒冷.
让纷扰的街道愈发冷清.几个日本料理店散发着清酒味道的酒鬼蹒跚的路过.
让她觉得这里与自己的小城市有那么几分相似.
哪里都是伤心的城市,这里也不比哪里更伤心一些.抑或,全世界也不存在不伤心的地方.
想像着旅行的样子,她觉得无非是换个地方,那里的人们仍是带着空虚倦怠的眼神.
可是自己没有办法留在这里.
她想最后再拍一张上海的照片.拍出所有的孤独与寂寥.
明天的我想去俄国,想去柬埔寨,想去意大利.可是,我现在哪里都不想去.
他说,
将自己的风衣披在袁菲的身上.从后面搂紧了她.
或许旅行,就到此为止.漂泊的人们因为归宿而停止漂泊.
袁菲终究没有去她梦想中的地方.她蜗居在这座城市,从未再离开过.